种一棵芭蕉,种一份牵挂,与伴随新民晚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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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从种芭蕉,一到台风季,我就睡不好觉,因为每次风过,它最受伤。

芭蕉是树还是草?它叶大茎高,可及三层楼,却并不能做什么,而且生命也不过三四年。但它的叶子,青翠可人,兼可布阴,鲜有可匹。

绿窗一词,文人偏爱之,那绿色多半来自芭蕉叶的映照,中国人早就明白空间的美学,光有窗户还不够,还要借景生境,邀自然入室,这样便时时可以人然合一。文震亨《长物志》云:“绿窗分映,但取短者为佳,盖高则叶为风所碎耳。”他说得对,但如何控制芭蕉生长,我没试过,反正它们一年比一年高上去。

我的芭蕉,种在一条青砖甬路边上,傍着一棵无花果树,路的另一侧种了一片大叶吴风草。整个夏天,有鸟来仪,啄过无花果后,在芭蕉叶上梳理羽毛,打情骂俏,好不惬意。韩退之的“芭蕉叶大栀子肥”,我一直把它当作园艺圣经看,按说芭蕉下当植栀子花,立一二奇石,但那样的阔气,也只能想想。

园林中,芭蕉宜植粉墙前,月夜清影,自是一番格调。芭蕉给了文人无尽的乐趣,《幽梦影》里有:“种蕉可以邀雨,植柳可以邀蝉”,宋人贺方回诗:“隔窗赖有芭蕉叶,未负潇湘夜雨声”,说的都是其承雨有声的韵致。古人听不到我们今天这么多动静,那听觉系统一定灵敏得很,现代人淹没在各种声浪中,焉有心思体会,空剩一曲《雨打芭蕉》的民乐了。

芭蕉的华彩乐章在夏天,可谓极娱视听,“红了樱桃,绿了芭蕉”,这里,不光是时序标记,更是色彩元素,但“流光容易把人抛”的感喟也不是发生在所有人身上,除非他有足够细密的心思。“芭蕉不展丁香结”,这是患了忧郁症的古代文人眼里的植物界。芭蕉可不闲着,从春到秋,叶子不断地冒出来,还有新株如笋破土,一生二生三。我常担心它会从甬路中间现身。

芭蕉对艺术史的贡献也应记上一笔,绘画不必说,中国画中,芭蕉小鸟,可以办若干个专题展。它对书法的贡献却不一般,《清异录》载:“怀素居零陵,庵之东植芭蕉数亩,取蕉叶代纸学书。名所居曰‘绿天庵’。”潜心书艺,怎奈穷得用不起绢素,如果不是这么多叶子供其挥洒,怕是草圣也就不会有了吧。

每岁霜降,我都为芭蕉剪去叶子,非为习书,而是便于以草帘包裹,免得冻伤。裹好的一株株芭蕉如稻草人一样,憨相可掬。有一年忙得没有管它,结果脱皮数层。周瘦鹃《芭蕉开绿扇》一文,将蕉事写尽,惟未及此,大约他年纪大,修修盆景尚可,这种需要踩了梯子干的活,不必自己动手了吧。花草之什的价值,除去文字的韵味,在有否亲历,平生最不喜读那些东拼西凑的,总是隔了一层。

芭蕉亦结实,与香蕉一模一样,就是小,能否吃,没试过。在泰国吃东西,蕉叶常常用来包食物或装点食桌,上海的泰餐厅,也每每以蕉叶名。夏天在园子里喝茶,裁一截蕉叶,张铺几案,置小食,饶多兴味。

一切的艺术,乃至文章,如果只是一味地描摹,那境界总觉得不足。一旦有了情感的带入,便有了价值,比如这一首《蕉窗夜雨》:“欲种千株待几时,故乡迢递得归迟。莲花山下窗前绿,犹有挑镫雨后思。”想种一大片芭蕉,是只有在故乡才做得到的呀,诗作者齐璜白石,一个侨寓北平的湖南湘潭人士。(李涛)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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